第二章初见开墟的日子天气依然那么酷热,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。
沅镇是这方园几百里大山中的大镇,每月开墟市也就成了当地的节日,穿着民族服装的人们虽一个个汗流浃背,也还是肩扛手提着小篓子、小包包从各乡各镇赶来,拥挤在沿着小摊子夹出来的长长狭窄的青石板路上来回走着,交换着各色货品。
人流当中,三个穿着苗族便装,头戴苗家头冠,背着小背篓的女子很低调地避开人们的视线,大半边脸都藏到了长长的银饰后面。
她们走进拐角处的一间布店,挂双鱼银锁的女子把店老板引到一侧去砍价,留下个子较高的女子与身穿青色银衣的女子装作看布,眼睛却不停地往马路对面团部大门窥去。
不久,她们分别出门,又自然地汇在一起,边走边低声商议。
青衣女子说“团部只有一个士兵把门,守卫松懈,是个好机会。”
挂银锁的女子表示反对,“我看晚上比较好,现在人这么多,万一失手,躲都没处躲。”
“正好相反,白天人多才好混水摸鱼,晚上城门锁住才真的跑不了。”
“我……”
一直没出声的高挑女子这时发话了,“金花,银叶,都别说了,我在想,白天德明知我们会救人,还敢明目张胆地放话,一定会有防备。我看啊,是出空城计,诱我们上当哩。”
金花半信半疑。“白天德有这么高明吗?”
银叶道:“你见过那王八蛋长啥样吗?要知道他刚来,青红姐就折在他手里了,棠姐说得对,那家伙又奸又狠,小心点总没大错。”
高挑女子摆摆手,轻声说,“你们注意看了没有,团部大门表面上只有一个人,但周围几个算命的、做小贩的,都不像正经生意人,有生意根本不做,眼睛直往过往的人身上瞄。此地不宜久留,分头先撤。”
正在此时,人群像潮水一般往两边分开,把三个女子赶到了墙根。一股股汗臭气挟着热浪直冲鼻端,叫棠姐的高挑女子还在皱起了眉头强忍着,身边的两个小妮子早已开骂了,“轻点挤,长眼睛了没有啊。”
周围只听得七嘴八舌,“怎么回事?”
“县长的新夫人来了。”
“听说是个绝色佳人哩。”
“比黑凤凰还漂亮吗?”
“妈的,抬什么杠,你小子见过黑凤凰吗?”
“嘘……来了。妈的,真气派呀。”
四个士兵端着枪往两边摆,在前边开道,跟着是一帮挑夫,挑着一只只的大箱,两个丫头后面才是一杆四个轿夫抬的竹凉轿,上面端坐着一位身穿银红无袖衫子,葱白线镶滚,雪青闪蓝如意小脚裤的丽人,脸上虽蒙了一层轻纱,但白皙纤细的手臂、婀娜的身姿依然能让人浮想连翩。她姿态优雅地撑着一顶小洋伞,目不斜视,保持着矜持的微笑,也显出几分羞涩。
途经天香楼,老鸨洪姨和红牌如意姑娘边嗑瓜子边看热闹。
如意笑道,“妈妈,你这里要有这么一美人,我们可没得活路了。”
洪姨来撕她的嘴,“呸呸呸,放你妈的屁,不要乱讲话折老娘的阳寿了。”
喧闹声中,本来无挂无碍的新太太,突然像生了感应,不觉移目往侧边看过去,正巧与高挑女子隐在银头饰后面犀利的目光在不经意间碰撞了。
仿佛是冥冥中的注定,这一无意之间目光的交流会成为她们一辈子孽债之发韧。
她失神了一下,再定睛看时,那高挑女子已然不见。
城郊破庙处,三人重聚首,把笨重的头冠取下来。那两个小妮子竟是双胞胎姐妹,模样出落得一般的俊俏动人,只有在言谈举止中方见差别,姐姐金花活泼好动,略显鲁莽,妹妹银叶沉稳内敛,颇有心计。她们是黑凤凰从小带大的贴身护卫,枪法武艺均不弱于男子。
为首的高挑女子窈窕大方,体态风流,常受日光沐浴形成的蜜色肌肤虽非白嫩却纹理细致,娇娆中又见着一股英气,便称绝色也不为过。
此姝实非俗品,乃是湘西境内有名的女匪首海棠,人美且狠,外号黑凤凰,她带的二十来条人枪倒有大半是娘子军,行踪诡异,常出没于沅镇附近,专挑富贵人家下手。
最出名的一役是三年前的大破白家堡,将族长白敬轩白老爷子虐杀,虐得够狠的,肚子里灌饱了女人的尿水不说,羞愤吐血而死,自此人人自危。保安团虽多次出剿,却是一团散沙,多次被海棠击溃,反夺了一些军火。
却不知从什么地方来了一个白天德,担当了保安团长,刚走马上任就擒住了下山成婚的青红,还贴出告示来,十日内将青红斩首示众。
想到此事海棠既悔且痛。当初阿牛在山中狩猎,与青红偶识,两人陷入了情网,青红一再跪求海棠放她下山,论理这是匪帮大忌,海棠如若不是一时心软成全了她也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了。
当日她派去贺喜的二喜子死里逃生,逃到山上时已面无人色,当复述到白天德放出的那句狂言时众人无不怒形于色,唯有她心神不定,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如冰流涌向全身。
她向梅神祈祷那预感不会是现实。
究竟是谁出卖了青红已来不及查实,今天已是第五日,海棠心知若不尽早救出青红,不仅青红凶多吉少,自己的威信也将尽失,难逃覆亡的危险。
可怎样才能从狡诈如狐的白天德手中救到人呢?
明抢,只是看着笼子往里装,死路一条,智取,计又安出?
海棠斜倚在破庙的门槛上,冲着门外一点点西沉的太阳,陷入痛苦的长考当中,心痛如绞。
金花银叶大气也不敢出,担忧地看着大姐坚强而美丽的脸庞在夕阳下化为剪影。
金花悄悄地对银叶说:“不知怎的,我觉得棠姐不如以前自信了。”
银叶忙道:“别胡说,无论什么时候,我们都要信任棠姐。”
话虽如此,两人还是无端生出一丝无助的空荡。
海棠担心得不错,保安团的地牢中,正上演着一出血脉贲张又惨不忍睹的春宫戏。
大牢的正中竖着一根圆木制成的十字架,一具披散着长发全身赤裸的女人体正悬挂在上面,皆因除了她的两条手臂张开绑在横木上外,从竖木的顶端挂下来一串钩子,两个小铁钩钓住了女人的鼻孔,迫使她只有尽力仰起脸,秀气的鼻子还是拉得长长的变了形。
另有两个小铁钩勾穿了女人的两只乳头,将原本丰满圆润的奶子扯成了尖锥形,鲜血从创口淌下来成了线,划过雪白的肚皮,洁白身子的上多了几道触目的残红。
还有两个大铁钩则从横木顶端处拉下来,挂住女人的两侧膝弯,使女人的大腿朝两边高高扬起,桃型的臀部向前送出。
这样阴毒的设计几乎使整个身体都悬在空中,近百斤的承重除了手臂之处,都落在鼻头、胸乳和腿弯几个柔处,略动一动都是剧痛难忍,且阴户、肛口一尽羞处毕现,便于玩弄和用刑。
不用细看,都可知道女人已用过重刑了,除了周身青红的鞭痕外,女性的性征处看来都很用心地遭受过虐打,小腹隆起像待产的孕妇,阴户青肿得成了个烂桃,阴毛被精液粘成了乱七八糟的几丛,阴道口挤成了细缝,屁股也抽得红紫象烤过的腊肉,肛口中插进了一截带叶的胡萝卜,在肛门紧张的蠕动下,微微颤动用。
刑具前面生起一盆大炭火,烤得室内热浪逼人,无论是受刑的女人还是施刑的几个赤膊上阵的男人都是大汗淋漓。
白天德衣着齐整,手中捏着几根钢针在女人前面踱着方步,不时拿起手巾点一点额上的汗珠,看来他也有点吃不消这炭火的威力,终于还是翻起睛珠骂人:
“哪个王八蛋吃错药了,大热天的生什么火罗,烤死你爷啊,有病!”
待火盆撤了出去,室内众人方喘了一口长气,目光重新汇集到饱满丰韵的女人身体上来。
女人没任何能力遮住这些色狼们投向自己下体的猥亵目光,甚至无暇感受周身的剧痛,她的意志都集中到了小腹,刚才男人们将他们排泄的尿水和着脏物,尽数从屁眼里灌进了她的肚子,脏物翻江倒海,像滚开的水不停地倒腾。
剧痛和排泄的欲望越来越强烈,她已没有羞耻可言,就算是在大庭广众之中也会一泄了之,可是白天德连起码的一点点机会也不给她。
排泄洞口被里头大外头小的胡罗卜塞得死死的,只有一阵阵地往胃里倒灌,女人除了翻白眼、想呕吐和绝望的呻吟外再也没有任何法子想,此时,她只想一个字,死。
白天德不怕她死,好整以暇,剥开粘在女人脸上的几缕碎发,说:“辣妹子啊,何必这样死撑呢,只要说出匪窝在哪里,黑凤凰到底是什么人,我就给你一个痛快,让你和那蛮牛过安生日子。多好?”
青红往日美丽的圆脸上此时尽是血污,因痛苦和脱水而失去了血色,挣扎很久,头虽不能动弹,嘴里还是费力地吐出两个字。“放,屁!”
白天德的方脸上浮起一丝冷笑。
“真正愚不可及。”
边说边将一根钢针慢慢且用力地扎进青红肿胀的阴户。
“呀……!”
下体意料不到的尖锐激痛,使青红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困境,不自觉地往后扭动,乳头立时扯裂,刚刚停流的鲜血重新迸出,鼻孔也被拉破,血流不止,内外交困的青红,就这一下就差点陷入疯狂的深渊。
白天德停了一下,让她喘口气,恢复一点神智,然后继续推进,青红不敢再用力挣扎,听凭白天德将一寸多长的钢针扎进她的阴肌深入,没至针眼处。
整个过程中,她除了忍无可忍的惨叫,就是咬紧牙关,眼泪迸流,只有不停地痉摩的臀部,方能告知这柔弱的肉体所承受的痛苦。
“考虑好了么?”
第二根钢针扬起在青红的眼前。
青红闭上眼,始终还是一声不吭,冷汗一颗颗从额头冒出。
白天德恼了,道:“还嘴硬,怕老子玩不死你。”
很快,第二根钢针也插入那柔肌当中,女人再也禁受不住,大放悲声,一股热腾腾的尿液喷溅而出,倒有大半洒在白天德的手上。
白天德却不介意,把手抬到嘴边,舔了舔,感受了一下尿液的碱涩,笑道:
“妈的,黑凤凰那里尽是一些骚货,兄弟们说是不是啊?”
众人哄笑道是,他们保安团被黑凤凰羞辱过多次,颜面尽失,就一次好不容易才抓了个活的,还是个靓妞,新仇旧恨,怎会不激起他们残虐的欲望。
这时,从牢外进来一个人,附在白天德耳边说了两句,白天德心中疑道:“第五天又过去了,这婊子竟还没动静,是不敢来还是根本不在意她手下的命,不像传闻中义薄云天的人物啊。”
失算兼失望,使他的怒火高炽,继而转嫁到面前这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弱女子身上,手指拧住她的阴蒂,狠狠地搓着扯着,拧得血红肿大,狞笑道:“现在你知道黑凤凰是什么脚色了吧,枉你还替她卖命,她早就躲在山里风流快活了。”
青红直欲昏过去而不能,只能在半清醒的状态中忍受这无边的折磨,但是始终也不再说一个字。
时间一点点过去,青红的下身扭动得越来越厉害,意识也进入癫狂之中,白天德知道她已到了极限,再不抽出塞住肛门的胡萝卜她真的会死了,当然,黑凤凰没逮到,这女人还不能死。
于是,白天德握住萝卜根处,怪叫一声,“妈的,去死吧!”
“呀……咿啊……”
青红仿佛于极寒极冷的地狱中突然拔出地面,泥石流一般的夹着冲天臭气的黄汤从屁眼里疾冲而出,痛快淋漓的排泄中,竟于极痛的深渊中产生一种莫名的快感,纵使再淫荡的妇人,也会于此种情形下产生深深的羞辱,何况是如青红般洁身自好的待嫁女子。
天哪,让我死去吧………急火攻心,青红终于昏迷过去。
白天德正令手下拿冷水将青红泼醒,突然一拍脑袋,“呀,今天可是刘县长迎接新夫人的晚宴,差点忘记了。”
抬腿要走,又有人报,“唐老傩带钱来赎他儿子了。”
白天德嘻嘻一笑,“不错,老家伙行动挺快的,说明还可挤点油水,你替我出去一下,收了那一百大洋,再告诉他这是赎他自己的,要赎儿子嘛,再来一百大洋。”
晚宴设在县长刘溢之的家中,邀请的人不多,只有白天德,保安团副团长李贵,商会会长康老爷及七姨太凝兰,镇政府秘书司马南及夫人奚烟几人。
始终只有刘溢之在招待客人,却不见新太太出现,大家好奇又不好意思问,倒是康老爷子的七姨太心直口快,“县长大人,我们慕名而来,可不光是来喝茶的。”
刘溢之笑道,“七太太真是风趣,如霜一路劳顿,不好意思以倦容会客,正在梳妆打扮呢。让大家久候实在对不住啊。”
康老爷忙道,“本是内子无礼,大人言重,大人言重了,呵呵。”
一个漂亮的丫头出来脆声道,“席已设好。”
刘溢之抬身道,“来来来,请随溢之至水榭用餐。”
恰在此时,悠扬的古琴声如流水一般在不经意间淌了进来。
随着琴声,众人来到内花园,内花园很有特色,就是一个小湖,水泊上面七曲回廊,点缀若干小亭,湖面荷叶点点,葱绿可爱,即使在炎热的夏夜,也会是凉风席席,神情舒爽。
琴声便来自湖中央的凉亭,一位丽人端坐琴端,手抚古琴,纤纤玉指轻挑慢拂,人琴合一如在无人之境,独自沉浸于超凡脱俗的意境和韵味之中。
不论雅赏,皆为这绝美之声和绝美之景所醉,灵肉仿佛被某种圣洁的东西荡涤过一番,说不出的舒坦。
一曲终了,丽人方起身款款步了过来。
待得移近,盛装之下的丽人方清晰可见,如同有一道光辉透出,瑶鼻樱唇,细腰雪肤,明眸流盼,刚换上了苹果绿乔琪纱旗袍,高领圈,荷叶边袖子,腰以下是半西式的百褶裙,走动起来步步生莲,恰似瑶池仙子下凡,尽得倾国倾城之妙。陪在她身边的漂亮丫头金宝与她相比那是微星之如皓月了。
众人皆惊,再无一人舍得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半分。
刘溢之颇感自得,引见道,“这便是我的太太冷如霜。”
“罗薄透凝脂,当真国色天香哪。”康老爷子击节赞叹,胡乱拽文。
司马南倒是附庸风雅,“刘夫人刚才那曲真是荡气回肠,不知何曲。”
冷如霜含笑道,“不敢当此谬赞。适才所弹乃是高山流水中的一节《风摆翠竹》,献丑了。”
司马夫人奚烟上前拉住她的素腕,赞道,“好个冰清如洁的仙姑,有你在,我在司马心目中怕是要跌了几分价啦,刘县长好福气啊。”众人皆笑。
康老爷的七姨太自忖美貌,不服气新太太的艳名才硬要跟过来,此时风头抢尽却唯有又羡又妨,哑口无言。
还有一个不言语的是白天德,他已经呆了,而且根本不在乎自己是否过于失态,如果眼神是实体的话,一定会从刘溢之的新太太身上剜出肉来:我要死了,我要死了,天下竟有如此绝色?如能一亲芳泽,少活几年也值得呀!
就在白天德打着龌鹾主意时,新太太眼波流转,保持着矜持的笑意,已然从每个人脸上略过了一遍,男人因为她的美貌而现出的丑态她看到过不少,但看到白天德时,她无来由地打了一个寒噤,从心底涌出一阵不安。
这是这一天她第二次对陌生人生出感应。
看到大家对自家夫人膜拜的神情,其中还包括以道学先生自居的康老爷子,刘溢之不免自得,轻咳了一声,将人们的视线唤了回来,方缓缓说道,“正式介绍一下,这一位是我的内子,冷如霜。”
第三章绑票夜幕笼罩了三湘大地,海棠三人借夜色掩护,再度潜回了城里,海棠独自行动了一个时辰,方回来带上二姝。
金花发现她们去的方向并不是保安团,不禁问道:“我们不是要去救青红姐吗?”
海棠一直不作声,只带着她们来到一处大宅的墙跟下,方道:“敌人势大,不能明取,只好出此下策。”
她指着院内:“这里是县长的私宅。”
银叶恍然说,“我明白了,我们要绑架县长,以人换人。”
海棠赞许道:“脑筋不错,不过不是绑架县长,县长绑了就没用了,我们要绑的是他新太太的票,我们不是见过她了吗。我还打听到,县长下午动身去了省府,而且为了在保安团设圈子抓我们,防守的卫兵还调走了几个,此地才真正是松懈。”
金花高兴了起来,一把抱住海棠,道:“真是梅神相助,棠姐,对不起,我们还说你没信心了,其实你永远是我们最了不起的大姐头。”
海棠冷峻了很久的脸上总算绽开了一丝微笑,只是有点苦涩,叮嘱道:“记住,只能成功,不能失败。”
绑架行动比想像的更容易,根本没人想到有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会在太岁头上动土,县长不在,有几个护卫也溜出去赌钱了,另外两个当班的护卫被银叶的吹针和海棠的手刀放倒在地,内宅由此洞开无阻。
晚饭后,冷如霜跟着七姨太去近郊的大戏园子看了一出当地流行的傩剧,刘溢之派护兵来告知她去了省府开会,接她早点回去歇息,她正好无甚滋味,便婉拒了七姨太继续打牌的邀请,带着金宝往家走。
行至桥头,此时月朗风清,灯火阑珊,行人稀落,四周竹楼木楼错落有致,好一派异乡风情景象。
桥下静静地淌过一串排,沿江而下,船上几条精赤上身的汉子都拿眼往冷如霜身上瞧,一个笑,“蛮子,有胆把桥上的美女抱下来。”
叫蛮子的放排汉嘿嘿笑,还没说什么,远随在冷如霜身后的护兵冲上前哗哗拉枪栓,“妈的,瞎了狗眼,不想活啦?”
放排汉吐了吐舌头,沉默下来,消逝在远方。
冷如霜颇不以为然,觉得放排汉的率真大胆可比这些护兵的狐假虎威可爱得多。
凄清悠扬的二胡声随风飘来,一位长衫老者正盘脚坐在了河边,迎着冷月拉琴,神情孤高。
冷如霜本是好乐之人,立时就被这个乐声打动,眼前展开了一幅幅的画卷,皆是尘世间一切大悲痛之郁结,又如人之如宇宙苍天之下的孤独和无力,听得痴了,不禁垂下泪来。
老者琴声一收,点头叹道,“果然是祸水。”
冷如霜一怔道,“先生在与我说话吗?”
老者却合眼不言了,胡琴又咿咿呀呀地响了起来,这番变了一曲,老者哑着声唱道,“眼见他起高楼,眼见他宴宾客,眼见他楼塌了……”
金宝扑哧笑,“这老疯子。”
洗漱完毕,冷如霜对镜梳头,还在琢磨那老者的话,金宝说他是这小城里出了名的老疯子,一天到晚对别人说瞎话,命啊运的吓唬人,要她别信。
冷如霜自嘲地一笑,许是自己太多心了罢。
突然,镜中多出了一样东西,一支驳壳枪指住了她的头。
冷如霜心下惊惧,面上却强自镇静,道,“什么人?”
个子不高的蒙面女子道,“土匪绑票懂不懂啊?”
另一女子低喝道,“快干活,少说废话。”
土匪?来湘西之前早就听说有土匪一说,以为那是遥远的事情,没想到自己来沅镇的第一天就遭遇了。
她还来不及想更多就眼前一黑,不醒人事。
冷如霜堵口反绑着装进了特置的木箱,金花银叶推着伪装好的独轮车,迅速消失在夜色中。
地上只有几个被打昏的家人和护兵,还有一封指定两日后以人换人的信笺。
************白天德正在把对冷如霜的欲火悉数发泄在了青红身上,可怜青红已是几度昏迷,身子软软地平放在一张矮几上,四肢大开。
以她此时的状态也没必要加任何束缚了,白天德粗大的肉棒插在青红的屁眼里使劲做着活塞运动,下垂的头部也被一双糙手捧着,另一条粗大的肉棒挤开她干燥的嘴唇,一直深入喉头,没有轮到的就捏奶子干瘾,几人干得倒是爽,只看见青红白生生的大腿无力地在两侧晃动。
待得白天德获知刘溢之的新夫人被绑票的消息,海棠等人早已逃进了茫无边际的竹林海中。
白天德恨得想杀人,最终谁也没杀,只是往青红的小肚子上狠狠踢了一脚,喝道:“兄弟们别玩了,把这婊子弄残了就交不了差啦。”
竹海深处,除了茂密的竹林,也有不少低矮的灌木和树木,山势连绵,利打运动战,所以保安团虽花了大力气拉网搜山,对熟悉地形的海棠来说,逃逸甚至反击一枪都是容易的事。
几人灵活地在竹林间穿梭,换了海棠背着冷如霜,胸前高耸起伏,两条健美的长脚在沟壑间跳来跳去,像一支美丽的灵鹿。
返回居住的大溶洞已经是次日的早上,太阳挡在云层后面,一层薄雾拉起林中,失水的竹林早就失去了海一般的气势,软软地垂下叶子,既便如此,此地也还是如仙境一般的美丽。
看到海棠等人平安回来,众人高兴坏了,虽然没能救出青红,但有冷如霜在手,还是看到了希望。
冷如霜从布袋里放出来时,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,眼睛都看直了,如霜是大家闺秀,出身于书香门弟,举止间自然流露着雍容华贵的气质,与眼前这些乡下土匪自有着云泥之别。
留守的梅子悄笑着对金花说:“今天请回来的这位姐,可把我们大姐头比下去了。”
金花不屑道:“谁说的,不就是白一点嘛,要我看,还是棠姐漂亮。”
银叶听到了说:“要我是男人,把棠姐和这位太太一起娶过来,就是莫大的福气了。”
“啊呸!瘌蛤蟆吃天鹅肉,羞不羞啊。”
几个女人笑着一起啐她。
银叶说的倒是大实话,海棠与冷如霜气质迥异,一个阴柔娇弱,一个高挑健美,一个肤白如玉,一个黑里透红,一个如同密室中的水仙,一个恰似田野怒放的山菊,但从体态到五官,无论谁的细节都经得起推敲,绝对都是万里挑一的美人,能娶到其中一个委实已是莫大的福气。
海棠装作没有听到她手下的调笑,一直待冷如霜很客气,解开绳子后请她一起吃饭,冷如霜却是既厌恶又害怕,抱着肩立着不动,果是冷如冰霜。
海棠无奈,便叫二喜子把她先关到内洞里去。
上山之前,海棠已经托关系找到了康老爷作交换的中介人。
说起这层关系很微妙,土匪抢劫了财物之后,一般都要有销赃的渠道,一般势力大的多从黑道走,像当地匪帮的龙头榜爷,势力较弱的匪帮往往倾向于走白道,通过正当经营的商人才不会有黑吃黑之虞,当然,双方的风险同样很大。
海棠历经周折才搭上了康老爷这条线,可以说康老爷的家产有相当一部分就是这么来的,只是彼此心照不宣而已。海棠从没出过面,都是通过神秘的第三方在牵线,包括这一次。
因干系太大,海棠稍事休息了一下,便带着双姝几个潜下山去了。
入夜,寨里众人也早早歇息。
一条黑影偷偷溜入内洞,火把映过,正是当夜班的二喜子。
常言道,英雄难过美人关,何况像二喜子本就是乡井无赖出身的二流子。
二喜子当年欠了高利贷被人追杀躲进山中,生死攸关之际正巧被海棠所救,从此上了贼船。他颇有点机智,下三滥的门槛精,黑白两道游刃有如。有了二喜子的辅佐,海棠有如神助,声势大张,短短几年能从不到十人扩张到了二十多人枪,所以海棠对他一直十分依重和信赖。
不过二喜子有点毛病,好赌兼好色,但自从上得山来却收敛了不少,一则规矩甚严,海棠对奸淫之事尤为痛恨,一向都是杀无赦;二则二喜子对海棠有了爱慕之心,追随日久,此心越盛,幻想着有朝一日海棠被他打动下嫁于他,偏偏海棠不知何故,对男女之事毫无兴趣,从不流露一丝感情,也就渐渐有些淡了。
其实他也知道银叶对他一直落花有意,但有海棠比着,任他莺莺燕燕都直如花草,只有流水无情了。
毕竟是年青伢子,火气旺。冷如霜惊人的美艳让他目瞪口呆,在扯她的小臂带她走时,那一下滑腻无骨的感觉,让他浑身发颤,差点当场出丑,整天都有点失魂落魄。晚饭时梅子还关心他是不是病了,却没留意他精神上的反常。
贼心早就有了,贼胆呼地一下也生了起来。
二喜子心道,妈的,豁出去了,青红落在保安团手里肯定被玩残了,老子一报还一报,玩一玩县长的女人,就当是为青红报仇,料想海棠看在自己出生入死卖命的份上不会太为难自己。
反覆思量之下,他终横下了一颗心,不顾一切也要占有这块天鹅美肉再说。
他主动跟贵生提出替他值午夜哨时,贵生还颇有些感激。夜深人静之后,二喜子感觉心跳越来越快,也越来越兴奋,确认大家都已深睡,便偷偷离岗溜进了关押冷如霜的小洞。
冷如霜一整天没有进食,坐在简易的竹板床边心乱如麻,忐忑不安。她是前清高官的后代,正黄旗人,家道中落后移居长沙,置了些田产,作为掌上明珠,父母对她期许甚高,读书识字、针绣女红、天文地理都有涉猎,使她兼具了新旧女性的美德,秀外慧中。
刘溢之世交子弟,却无纨绔之风,特别上进努力,两家结亲可谓门当户对,水到渠成。新婚才数月便随丈夫从省府来到此地作官,还以为当地民风淳朴,哪料想会有如此惊变。
海棠等人虽为匪,却多是这等美丽的上乘女子,待她尚还客气,不像恶人,但从他们的口风中听出是要拿她交换一个什么人,万一不成功,却也难保她们不下毒手,恐怕性命都难保了。一时间愁肠百转,悲从中来,潸然泪下,连二喜子到了身边也没觉察。
二喜子涎着脸低笑一声,“别哭呀美人,知道你是想我啦,不急,哥哥今天保管让你痛快。”
他不敢多言,耸身而上便环抱住冷如霜压倒在床,“美人乖乖”地乱叫,嘟起一张嘴巴就往她的玉脸粉颈亲去。
冷如霜别说是悴不及防,就算来得及,以她一个柔弱女子哪里抵得往精壮之虎狼呢,当下便压得了个结结实实,动弹不得,还有一股口中臭气喷来,心中大骇,直觉天底下最恶心最羞耻之事降临在她身上,本能地扭动着身体企图逃开,张嘴欲呼。二喜子早就防了此招,一条布巾当下塞了个满口。
二喜子虽说兴奋得胯下阳物早就涨大了两倍不止,还是不敢大意,摸索着将冷如霜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拿带子绑了起来,使她基本上失去反抗能力,才略抬起上身,得意地欣赏着身下待宰的羔羊衣裳绷得很紧,看得到柔软如鸽的胸脯在急促起伏。
他抽出一支手来,隔着轻薄的绸衣,近乎虔诚地沿着那条绷得紧紧的优美的曲线轻轻游走,享受着那股异样舒坦的感觉。
真是尤物啊。他心中长长地叹了一声。
冷如霜紧闭双眼,没有放弃挣扎的努力。
男人觉得女人真是愚昧,明明是白费气力的事情还不肯认命,害怕动静太大惊动众人,索性断了她的念想,一屁股骑到女人的小肚子上,从腰上摸出一把尖利的匕首,横着在她修长的颈子上作势拖过,恶狠狠地说道:“还敢乱动就捅死你,奸死你,再扔到山里喂狼。婊子!”
冷冷的锋刃透出了浓厚的死亡气息。
她的脑海嗡地一声。死的恐惧是如此强烈,如此迫近,排山倒海向她袭来,将深深的屈辱也暂时压倒在一边,无法抵挡。女人长长的眼睫毛一阵急颤,反抗明显地弱了下来。
二喜子无声地笑了,顺利地将她翻了个身,面朝下,匕首从背心小心划开,几乎一点声息没有。
后背大片雪白的肌肤袒露了出来,只剩下几根系着亵衣的带子,春光无限。
体香扑鼻,中人欲醉。肌肤白得晃眼,像是一片光把这死气沉沉的洞壁都照亮了。
二喜子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,被老天爷的慷慨赐予感动得想哭,寻思祖上许是积了大德吧。
冷如霜牙关紧咬,她想过嚼舌,却终于缺乏鱼死网破的最后那点勇气。曾经以为自己多么贞洁,也曾经以为自己多么高傲,这意志只不过薄如罗裳,都在一枚薄薄的锋刃和男人肆无忌惮的邪恶下一点点崩溃。
伴随着背心一片冰凉,她的心头也一片冰凉,女人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眼看即将失去,她真的能直面这残酷的现实吗?
清泪从凤目中无声地淌了出来。
二喜子眩晕了片刻,很快又被更多需要征服的圣地所吸引,奶子,大腿,神秘的三角区域,天哪,太奢侈了。
他的手指颤抖起来,往下稍稍用力,新煮鸡蛋般雪白的双丘就像褪去云彩的圣洁雪山,慢慢地,一点点地,剥露在他的面前。
“呜……”
冷如霜被堵住的嘴巴里发出了最后一声长长的悲鸣。
“爹,娘,溢之,救我啊……”
二喜之的脸已经完全扭曲,在火光下显得那么狰狞。
突然,一声钝响,二喜子脑后受到重击,整个身子委顿在地。
背后,站着脸色铁青的海棠和金花。
月色冷冷,烛火摇摇。
冷如霜已换上海棠的衣服,脸色木然地坐在床边,脸冲洞壁,无悲无喜。
刚才的打击就算对一般的女人来说都实在是太大了,虽然没有最后失守,但失贞的痛苦感受有过之而无不及。
海棠只撂下了一句话,“我会给你一个交待。”说罢提枪走出门外。
二喜子被捆在一根大青竹上,面色仓惶,山寨众人都围在一旁,气氛十分凝重。
海棠走出去时,正好看到银叶冲到二喜子面前,狠狠扇了他一个大嘴巴,泪水也止不住滚落下来。
海棠要银叶退开,切齿道:“二喜子,我会给你多烧几柱香,念几卷经,好让你到了阎罗爷那里能早点投胎。”
二喜子嚎叫起来,“我在替莲香报仇哇!棠姐,二喜子为你出生入死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呀!”
“你不是不知道,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奸淫之事,谁犯天条就是找死。”海棠说罢,抬枪要打。
银叶突然转到海棠前头跪了下来,扯住她的衣袖,哭道:“棠姐,都是自家兄弟,一起流过血,共过患难的,放一条生路吧。”
金花随即跪下,众人全都跪了下来,“求棠姐开恩。”
海棠其实也是矛盾痛苦之极,她又何尝对二喜子没有兄弟之情,生死之义,又何尝愿意自断膀臂,打击士气,恨只恨啊这二喜子不争气,自取灭亡,恨只恨啊自己心肠太软,终难痛下杀心。
海棠看着跪了一地的兄弟姐妹,不由得心中长叹,罢了罢了。脸上依然阴霾浓重,厉声道:“就算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,贵生,抽他八十重鞭,抽死活该,抽不死扔到山下去,由他自生自灭。”说罢头也不回进了内洞。
从洞口看过去,正好可以看到二喜子受刑的场面,鞭抡得呼呼海响,血花四溅。贵生纵然手下留了点情,八十鞭也不是一般人经得起的,二喜子很快成了个血人,这家伙倒也硬气,咬着牙一直抽到晕死也没弄出多大动静。
亲眼见着污辱自己的人受到了严惩,冷如霜心中总算好过了一点。
海棠坐到床边,柔声说:“妹子,我能体会你此时的心情,我也是个被男人害惨过的苦命人啊。”
她不管冷如霜会不会听,自顾自就把话匣子拉开了。
第四章往事海棠的本名其实叫安凤,祖籍是四川成都,年幼时,正值满清覆灭,军阀混战,父母带着她一路逃难辗转到了湘西,投奔一房远亲,不料他们早已迁走,不得已在沅镇的白家堡倾尽积蓄置了几亩薄田,就此安身立命下来。
安凤打小就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,生性好强,体质强健,对一些舞刀弄枪、顽皮打架的事儿比男孩子还来劲,不过父亲对聪慧的女儿期许很高,一心让她读书,日后好出人头地或嫁个好人家,好早早摆脱生活在下层的命运。在别人家的孩子都在田间地头玩耍的时候,她就背着小书包,走十几里地到乡里上私塾。
每天茫茫的翠竹海里面,总能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,碎花衫子,斜挎着粗布缝制的书袋,轻轻巧巧地跨过一道道山垄,穿过高耸林立的竹林,俊俏小脸上总是荡漾着微笑,浅浅露出一双迷人的梨涡。
安家有女初长成,出落得眉清目秀,美人胚子。远近乡里提亲可不少,其中还有白氏宗族族长白敬轩的宝贝小儿子白富贵。白福贵年纪与安凤相仿,却成日好吃懒做,仗着老子的势,带着一帮坏小子尽干些鸡零狗碎的勾当,欺压良善,横行乡里,乡下百姓也唯有忍气吞声,避而远之。安凤的父母可不愿把好端端的鲜花插到牛粪上,又不敢开罪白家,只是告诫女儿离他远远的。
不怕贼偷,就怕贼惦记,安凤的美貌在这一带可算出了大名,白富贵哪能不知,只是在乡里都是熟门熟脸的不敢太放肆。
那一日正是十月金秋时节,安凤终生难忘。她偷偷进山采山药,想卖点钱作老师的节俸,不料让那帮坏小子逮个正着。一伙人围着安凤不让她走,起哄要白富贵抱着安凤亲嘴,安凤当然宁死不从,两人扭成了一团。
白富贵娇生惯养,年纪虽比安凤大一两岁,力气不见得比自小在山路上锻炼的她大了多少,偷鸡不从还让安凤扇了个嘴巴,众人一阵哄笑,这下挂不住了,涨了个鸡冠红,指挥兄弟们一涌而上按住她的手脚动弹不得,他摆出一幅征服者的姿态,大摇大摆骑坐在安凤柔软的小肚子上,模仿偷看到的阿爸的行为,掀开她衣裳下摆,将手插进了安凤的裤裆里,摸到了尚在发育中的少女温玉般光秃滑嫩的阴户。
“光板子,光板子!”白富贵怪声怪气地叫起来,众人下流地哄笑。
安凤狂怒了,娘说过,女人的身体是金,别说摸,就算让男子看了一次就变了铁,变得连木石都不如。虽然还不懂得男女之事,也深知让男人摸到下体是极耻之事,盛怒之下,她激发出神力,挣开了压制她的众人,白富贵猝不及防,在混乱中撞下了山崖,下身重重地撞在半截老竹墩之上。经救治性命无大虞,命根处却被创甚重,请来的不少名医都摇头表示失去了生育能力。
要白家断子绝孙!
这一罪名可大了,让安凤一家大祸临头。白敬轩将他们锁拿在宗祠,直嚷嚷要杀人。
数日后,乡长当着众乡亲的面宣布了家法判决结果,将安凤永远发配给白富贵为奴,安家的土地财产尽归白家所有,安家两老为白家充当雇工谋生。
安凤的娘当场就晕倒在地,在父亲泪眼滂沱嘶哑的呼喊声中,小安凤被几个大人抓着,扒光了裤子,脸冲下腰肢弯折在一条长凳上,小小的臀部高高翘在空中。
“兹兹……”一缕青烟升起,烧红的烙铁毫不留情地印在白嫩的臀肌上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,安凤躺在白家的柴房里,高烧不退,痛醒又昏迷,反覆几次,在生死边缘来回走了几遭,竟然命大挺了过来。
从此,在那本是女人最可骄傲的地方,留下了一个一生也磨灭不掉的、如同烙进心底的深深屈辱一般烙进了肌体深处的“白”字,那一块两寸见方、翻出了鲜红的肉块的疤痕,带给她的是幸福的毁灭,是屈辱的见证,更是一生悲剧的开端。
从此,白家堡少了一个活泼灵动的安凤,换之以一个满面悲色形容憔悴的小凤奴,她弱小的身子承担起了伺候白家老小生活起居的重担,挑水、干活、劈柴样样要干,无尽的责骂和殴打,她都默默承受了下来,真正不能承受的却是从肉体到灵魂的变态摧残。
白富贵就不用说了,伺候祖宗一般,吃喝拉撒都要叫她服伺,夏天打扇,冬天暖被。所谓暖被就是每天夜里,她都要光着身子先钻到被子里,把冰冷的被窝睡暖和,才让小少爷睡进去。心情好时就会放她到柴房去,心情不好或是邪性上来了就会留下她,在她的身子上乱踢乱抓,弄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,摸嫩乳抠下身更是家常便饭。更邪性的是,坐完马桶还要安凤给他擦屁股。
一个冬夜,白富贵让尿胀醒了,外面冷得结冰,不愿钻出热哄哄的被窝,于是踢醒了卷缩在一头的安凤,叫她直挺挺地跪到床榻前。安凤迷迷糊糊的,不知道他又想起什么折磨人的鬼主意了,直觉得光身子被冷空气包裹着,冷得直打哆嗦。白富贵叫安凤张开口,从被子里把小鸡巴拖出来塞到她嘴边。
一泡热腾腾的黄尿冲了出来,洒得安凤满面都是。
安凤惊惶失措地逃开来,无论这小子怎么骂都不肯再过来,抱着肩躲在角落嘤嘤地哭。
第二天,白敬轩以安凤抗命为由,把安凤的娘抓来毒打了一顿,当晚,安凤一动不动地跪着将白富贵的尿液喝了个一干二净。
以后多年,喝尿成了惯例。
“我崽还真是个天才。”白敬轩高兴得这么夸儿子。
白敬轩当然更不是个好鸟,表面上的道德文章,一肚子的男盗女娼。无时无刻不在惦念安凤白生生的身子,一看到她就两眼发光,趁她一个人做事的时候猥亵她,那双骨节粗糙的大手在她柔嫩的身子上倒腾的感觉真叫安凤作呕。只是畏惧家中凶悍的母老虎他还不敢过于放肆。
这种不是人过的日子令安凤备感煎熬。她学会了一件事,什么也不说,再痛也不叫,咬着牙忍受着上天的不公。
又是一日,白富贵带着她,还有那帮坏小子来到当日的那处山崖,人相似,花相同,境遇却已是天差地远。
白富贵俨然像个皇帝,喝令安凤自己脱光下身,跪在地上,屁股朝天,让那帮小子看那个印在屁股上代表着权属的“白”字,还允许小子们一个个轮流来摸她的“光板子”。
每一个摸完,安凤都要颤抖着声音大声地说,“谢谢XX哥玩了安凤的光板子。”
那一刻,曾经心高气傲的安凤彻底驯服了,照做了白富贵下的每一道指令。
当一双双肮脏的手肆无忌惮地插入她圣洁的禁地时,刚强如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,大哭了起来,那无法忘却的一幕成了她永生的噩梦。
在她的心灵深处,也植下了对白富贵无法克服的恐惧。
几年后,安凤长大了,饱受摧残的她并没有在暴风雨中枯萎,反出落得愈发楚楚动人,丰满如玉,像一颗艳光夺人的“黑珍珠”,直叫人感叹天生丽质不自弃,梅花香自苦寒来。
然而磨难也接踵而至,白家堡里无好人,一双双淫邪的色眼开始盯住她日益饱满的胸脯,都在企图占她的便宜,没有谁把她当人看,只当作白家的一条狗。
安凤的爹妈受不住这磨难,抛下了孤苦的女儿早早谢世。安凤失去了唯一的慰藉,日子更加难过了,在没有尊严,没有羞耻的地狱中苟活着。
白富贵自小落下的病根一直都没好,无论怎么兴奋也勃不起,成了无用的太监,越是懂得了男女之事,他越是痛恨安凤,变着法儿虐待她,拿鞋抽打她的下身,针刺红豆大的乳头,怎么让她疼痛难忍怎么折磨她。
白家堡彻夜回荡着安凤凄厉的尖叫。
次日,总有些无聊的人拿安凤来打赌,等安凤步履蹒跚地出来干活,便在路上堵住她,非要她展示昨晚哪个部位受了折磨来决定胜负。安凤往往一言不发,埋着头想冲出去,又被人群挡回,一次又一次,你一捏他一摸趁机揩油,众人嘻嘻哈哈淫笑不断,当成了这一天最好玩最香艳刺激的游戏。
白富贵的老娘地主婆知道了,颇不以为然,一方又面心疼儿子的身体不能熬夜,再也觉得此事有损白家的颜面,强行命令安凤晚上回柴房睡。
这下可给了白敬轩这老狗机会,趁老婆子搓麻将的机会,摸进了柴房,硬是将熟睡的安凤生生奸污,圣洁的处女血散开在黑暗的地狱,从始至终,再痛苦她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,咬着牙关,双目圆瞪着天棚,没有泪,只有恨,无穷无尽的恨。
破处之后,白敬轩食髓知味,几次偷食都得了逞,终于在除夕之夜让地主婆抓个正着。老太婆又气又恨,不怪色心不死的老头子,迁怒到无辜的安凤头上,骂她狐狸精,骚货,下流种,把她吊到门前的老槐树上剥光衣服拿大皮鞭抽,上上下下没有一块好肉,打得她奄奄一息,在寒风中瑟瑟发抖,眼看不是打死就是冻死。
迷糊中她让人抱了下来,匆忙披了一件单衣,在她的耳边叫了声“快走”。
她还来不及看清恩人是谁,就衣不遮体地逃出了白家堡,慌不择路之下逃到了断头崖边,身后星星点点的火把向她在围拢,再无去路可言,她心下一横,跳下了悬崖。
也许是老天见怜,命不该绝,安凤让当时的一个土匪头子黑虎救走,入了匪帮,改名海棠,才算找到新生之路……后面一截海棠语焉不详,更没有说起她在若干年后,是怎样掌到匪帮大权,率部血洗白家堡的事情,但冷如霜已是听得泪流满面,她做梦也想不到这世上会有如此凄惨的生活,如此丑陋的现实,如此悲苦的命运。
不知不觉,两个身份悬殊,却同气相怜的女人的心已渐渐贴到了一起。
翠竹海山下的桐溪边,在康老爷子的主持下,开始交换人质。现场双方的代表是梅子和李贵,海棠与白天德本人都没有露面。
白天德早已经布置了大批人手,只要冷如霜一脱险就向匪帮发动无情攻击,当然,海棠一方也是高度戒备。
冷如霜向路都走不稳的青红走去,搀着她送了回去交给梅子,看着她们消失在莽莽竹海之中。
枉费心机的白天德不明白冷如霜为何要维护匪帮,不敢当面指责冷如霜,反而殷切作势要扶她上轿,边打听海棠的长相和匪窝的情况。
冷如霜冷冷地拒绝了他,只说了一句,“累了,回吧。”
小轿远去,受到了羞辱的白天德眼冒凶光,站立了半晌,方一跺脚,心里发狠,妈个巴子的,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海棠、冷如霜,小娘皮们就慢慢等着大爷来收拾吧。
匪帮里面,大伙对苟活下来遍体鳞伤的青红境遇之惨无不痛入心肺,大骂出声,纷纷提抢要杀下山去,誓杀无人性的白天德。
海棠一面派金花接一个老中医上山救治青红,一面阻止了部下的盲目冲动,要他们等待时机,再决死战。
她也问起青红同样一个问题,白天德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。
“他不是人,是畜生。”青红一提起那个恶棍就珠泪涟涟,断断续续地把她的遭遇讲了个大概。
海棠突然莫名其妙地自言道,“莫非不是他?”
不久,可怜青红病情反覆,一直高烧不退,终因伤势过重,回天乏术,如季未的青红般凋零,随风逝去了。众兄弟姐妹围在她的身边举枪悲鸣。
枪声如同凄厉的哭嚎,划开山谷的沉寂,久久回荡。
此后两个多月风平浪静,刘溢之一听到太太被绑票的消息,次日就从省府连夜赶了回来,正巧接着了平安获救的冷如霜,心有余悸,把没有尽到保护之职的白天德痛骂了一顿。
白天德不免又生了一场闷气。不过此事涉及面不大,包瞒得紧,除了当事人心知肚明之外,没有多少人知道,也就过去了。
唐老傩在一个午夜里跳进沅水河自杀,死得静悄悄的,除了债主几乎没谁会惦记。尸体泡了几天,面目全非,让人拿破草席卷了扔进了乱葬岗。
数日后,获释出狱的唐牛拿老父的衣裳埋了个小坟,叩了几个响头,孤身一人头也不回地进了山。
复仇的种子于无声之中在疯狂滋长,该发生的总会发生的。